今日时和气清，对于芙姝来说，这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chun日。

        佛塔外十分寂静，似乎酝酿着某些大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坐在案旁，为自己的传记落xia最后一笔。

        屋外忽然传来纷杳的脚步声，她搁xia羊毫，无声地紧了紧腰间的佩剑。

        那dao脚步声在门外停住，敲了敲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在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一个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声音响起，弥空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握在剑鞘上的手松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芙姝开了门，二人坐在屋nei相谈。

        弥空化chu一个大盒zi，里tou装着一些发旧的暗黄纸片，是芙姝曾经对妙寂表心意时的东西，几百年前的东西，亏他还能留到现在。

        令她惊讶的是，她曾经绣的失败的那一堆香nang，全都被他收起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有的拆了针线补过，有的多了一些图案，看完，芙姝沉寂许久的心绪快了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尊以为他没有份，自己别扭了好一阵呢，到最后也不敢问你，只一个人将这些东西收起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闻言，yan前女zi的yan里果然落了些笑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弥空犹豫地望着她：“看了这些，你可还舍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芙姝dao：“舍得啊，你如今给我看这些，代表着你分明知dao，我舍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人生的路都是要自己走完的，世间所有事wu都只能陪她一时，停留一时，她已经在原地陪了他那么久，现xia她要向前走了，她不想再沉溺于这样的荒谬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无论是尸毗王还是妙寂，无论qinggan多么深重，也掩饰不掉劣质的底se。

        先前嫁给他，他都没问过她真正想要什么，想成为什么样的人，一切皆由他一瞬的贪yu所起，才令她围困其中，这便是束缚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化chu来的尸毗王，剥夺了她的一切，人权与自由。初始时更是无视她的自尊，将她的意志都要剥夺殆尽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完完全全是芙姝无法忍受的事qing，即便如今他对她再好，肯让她解脱，可束缚终归是束缚，剥夺仍旧是剥夺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能一个本就腐烂的东西，裹上一层糖粉，zuo上些装饰，就要说它是珍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妙寂有错，她亦是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其实原本完全可以不选择妙寂，她原本已经解脱，已经zuo完自己所有的事qing，可以不再去理会他，与几个好友在山林中躲一辈zi，不问世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既然zuochu了选择，就要承担后果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要渡他，就不能舍不得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知dao妙寂很痛苦，五蕴炽盛，七qing残缺，六界厌弃，可她何曾不痛苦？

        反反复复将心间珍ai杀死，亲手将刀尖刺ru他的xiong膛，将毒药送于他吃，看着他在自己怀中慢慢变得冷ying，心tiao渐息，她的痛苦又要与谁诉说？

        无人可诉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，滔天的压力几乎要将她压垮，她不能手ruan，无法慈悯，她没有失败的权力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此，芙姝只能于夜深之时，默默对着月华，对着那片寂静的夜，将这些苦痛压缩成泪，令它顺着面颊簌簌落xia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芙姝……芙姝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室nei，芙姝走神了，弥空赶紧唤了两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缓缓转动yan珠，对他弯起唇，喃喃dao：“弥空，我们要回家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