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  舞会（一）

        阮聿恒听见这一番小女儿的婚姻计较纯属意外。

        自从来了宁江，他母亲就成日里张罗着给他相亲。上到参谋bu总长的女儿，xia到旧日落魄亲友的孙女，简直一个都不放过。他每次都去坐坐，象征意义的dian个卯，敷衍一番，这是他在北平是惯用的伎俩，谁知dao被阮夫人给识破了。这xia可好了，又给他整chu相亲舞会这一chu，bi1迫他必须在这里面选chu一个，不然就别去当他的劳什zi飞行员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虽然心里不qing愿，但也不得不遵从母命。在阮公馆，只要是家里上的事qing，不涉及政治军事，向来都是阮夫人说了算，他父亲从不gan1涉妻zi的决定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思来想去，特地拐了自己航校的同窗dai自白来陪他，哪知这才刚jin门，正想带他去拜访一番母亲祖母呢，就碰上了这chu风月戏。

        dai自白取笑他：“可以啊，阮三公zi威名不减，还未lou面，这宁江的名媛小jie们都已经为你如痴如狂了。“

        阮聿恒哭笑不得。他拽过好友，将他往楼xia带：“什么为了我如痴如狂——刚刚那姑娘啊，分明是看上阮家了。若是非要论起来，阮太太想必是更合她的心意。“

        dai自白有些可惜：“刚刚没能看清那姑娘的面孔，真是可惜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惜什么？”阮聿恒斜着yan睨他，“你又打什么主意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能打什么主意？”dai自白反问dao，“我比你还要大上两岁，你以为家中不cui吗？你好歹还有两个哥哥，我家里可是只有我这一个宝贝孙zi，几个人都恨不得我赶紧结婚生zi，好给dai家延续香火——你说我们家老touzi好歹也是gao级知识分zi，号称政府笔杆zi，怎么还这么封建传统呢？我真是纳了闷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听他说的苦闷，阮聿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。dai自白的父亲dai今是燕大毕业的gao材生，早些年专为报纸评论社供应文章，针砭时弊，文笔辛辣，在业界十分chu名。后来参加了革命，先是在秘书chu1任职，后来又被先生看中，zuo了他的侍从室主任，专为先生撰写发言稿，报告一类的文书。

        dai家家底不薄，但偏偏三代单传，到了dai自白这一代仍是只有这一个男丁。dai自白为来中央航校这事，不知dao和家里抗争，闹过多少次了，dai今好不容易松了kou，但也xia了死命令——必须ma上成婚，给dai家留个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那个姑娘你认识吗？”dai自白凑过来，“之前和你相亲的几位姑娘里，有没有她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哪个？”阮聿恒故意dao，“刚刚可是两个姑娘，你不说清楚，我怎知你指的哪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明知故问。”dai自白笑骂dao：“聘婷我还不认识了？你这表妹常来北平的。我说的是她旁边那一个。”他面lou回忆之se，“那个穿绿裙zi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阮聿恒回忆了一番。聘婷唤那个姑娘似乎是什么辞灵，只是不知dao是哪个词，又是哪个灵。这名字倒是和她这个人极为相pei，虽然只看见了个背影，并未看清面孔，那个姑娘就如同她名字一般，gan1gan1净净，湿漉漉的，柔弱又清雅，似是一朵清雅的shui仙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。”阮聿恒摇了摇tou，“我来宁江日zi不长，更是不认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dai自白有些失望：“行吧——但不是我说你，你这qing报bu门该更新了。现代战役，qing报工作可是重中之重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不如劳烦dai公zi您亲自动手了？”阮聿恒不理会他，淡淡说，“等会舞会开始了，我让聘婷带你去女客里转一圈。喜huan哪个，就自个上去问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话是这么说，但dai自白一路上都唉声叹气，直把阮聿恒nong烦了，一xiazi立住脚：“你这人也真是的，有完没完了？之前小青瓷拒绝你的时候，也没见你有这么难过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小青瓷是北平一位当红的小花旦，扮老生那是一绝，北平那些纨绔zi弟，世家少爷的，都排着队想和一睹芳容。dai自白最ai凑re闹，你若非说他有多喜huan那小青瓷，倒也没有，但他就是非要赶着时髦，投了白花花的钞票jin去，都打了shui漂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你就不懂了。”dai自白退回来几步，搂住阮聿恒，一副推心置腹的样zi：“像咱们这样的人家，迟早都是要找个门当hu对的妻zi的。你喜不喜huan，重要吗？既然如此，那可不得找个知qing识趣的，成了亲，你还照样能在外风liu潇洒，回了家，妻zi也还顺心顺意。你难dao不想要这样的日zi吗？”说着，他将阮聿恒的肩膀又压低了些，瞪着他的yan睛，“你说实话，难dao不想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阮聿恒想了想，有些迟疑：“倒也……还好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dai