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机却笑，“我家那个也是一模一样。”此后的话由方言改作普通话，“叛逆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绿灯亮，再次启程。司机自来熟地搭话：“雨天走这条路最郁闷了。左边两个车全是左拐，一不小心就走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现在好像很晚了。妈妈该她回家了吧？没有提示铃，她有不敢看手机，也不愿看。大钟一个人住？家里会有别的人在吗？不对，有别的人，他没法带她回家。

        大钟反她的手臂，轻：别怕，就快到了。转又向司机歉，说她们淋过雨，将车厢后座湿了。司机却大方地说没关系。跑完这单，他也歇业回家了。天晴以后，车横竖是要洗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钟嫌弃地用肘撞去，这才注意，他平日最在意的发型塌了大半。她差没忍住笑，“你现在的样，丑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钟看向角落，思绪纷乱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他似乎怕她一睡不起，不断提醒她打起神，又轻吻手指，“别睡，上就到家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像小狼一样咬住他的后颈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回应。呼声一去无返地逐渐深长。她幻想自己沉在一片海里。

        肌肤相贴的时候，心意的阻隔似也更薄。小钟觉他的忧虑，支起仰望着他，挤一抹大大的笑，“我睡着了？嘻嘻，我装的。被骗了吧，你呆呆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十字路，指示灯转红。司机趁等待的间隙喝。

        到家？谁的家？

        楼梯的指示灯隐微闪烁。

        车后，她随他走到陌生的楼。欧式复古风格的柔黄墙纸，木灯，橙绿撞的地砖。角落的琴叶榕用彩绘大花瓶装着，得足以藏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司机又：“这个是你女儿？上初中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就在这时，电梯门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才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但也省力气，不要闹了。”大钟她的后脑勺，靠在自己颈边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夜会发生什么还是未知数。她还记得以前的约定，却不知该将哪一句当真。她说次会准备好，但他说不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飞快脱开他跑去，又站在楼中央，陷茫然。

        丢死人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也是。雨夜，穿西装的成熟男人和JK少女，淋得湿透扭成一团，又好像暗暗怄气。在世人中，她们该是怎样的关系？

        大钟也退来侧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钟面朝里待着。大钟轻声探问：“小钟，睡着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异同声，给彻底相反的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 大钟：“左转走锦鸿桥也一样的。那边限行，租车倒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倒影滤成金属光泽的铜，嘴角似刮花了般留着抹残红，她自己的唇却像磨掉层漆。深红还嵌在唇纹里，周遭却苍白遍野。她后退一步，却见他的颈后更是狼狈，齿痕与唇红犷地扭在一，像初学画时糟糕的写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钟没有问。大钟也一语不发，只挽起她的手走电梯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倒能厚着脸打趣，“那怎么办？小钟因此不要我的话，就彻底变成孤家寡人了。”

对他咬耳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，女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贫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抱着手臂退后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