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弦月（一）

        曼筠的母亲chushen江浙一带一个有名的望族，祖上曾chu过状元和一品大员。后来逐渐没落，族人们读书ru仕的不多，倒各个都是zuo生意的一把好手。到了如今，已是方圆几里有名的豪富人家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的家庭往往表面上都是鼓励zi女留洋，学习洋人先jin的技术和设备，好jin一步guan理家族生意，nei里却是深受传统思想的浸run，对zi女guan教甚严。曼筠的母亲，舅舅，连带着几个表哥嫂zi都是如此，但偏偏chu了一个异类。

        舅舅的二女儿从湘，一直在亲戚中小有名气。她聪明伶俐，才gan1chu众，jing1通几门外语，在中学毕业后不仅考上了燕京大学，还是女zi极为罕见的数学专业，后来又去了mei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深造，可谓是前途无限，风tou无二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在上了大学后，从湘开始参与了一些学生运动，并且加ru了一些政党和组织，开始宣传“自由”“民主”一类的东西。她父母几次威胁要和她断绝关系，她都无动于衷。到现在，这位已经二十五岁gao龄的表jie依旧未chu嫁，也脱离了家庭，gan1着她kou中的“革命事业”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也让从湘从亲戚们koukou相传的优秀榜样，一xiazi沦为了声名狼藉的败家zi。

        曼筠对从湘的理想和抱负不gan兴趣，真正让她记忆深刻的是对方对aiqing和婚姻的评价，以及对于xing的毫不避讳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湘常常谈论她交往过的男朋友，并且告诉几个年幼的妹妹，那一套“三从四德”“女zi贞洁”的理论都是狗屁，她们应该尽qing享受自己的生活，而不是被锁在那个空dong狭小的牢笼当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会向妹妹们讲述她恋ai的细节，包括那些亲密接chu2的nei容。在讲述这些时，从湘淡定自若，并不认为这有什么“伤风败俗”（舅舅语）。曼筠和几个年龄相仿表jie妹靠在一起，听得面红耳赤，既害羞又好奇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她对xing的第一次了解，也几乎是唯一一次。后来从湘被严令禁止向妹妹们讲述这些，母亲更是不准曼筠再和从湘接chu2。直到chu嫁之前，母亲才再次han糊其辞地叮嘱了她有关圆房的知识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曼筠的记忆里，xing应该是愉悦，刺激且有些危险的。但在母亲kou中，这是一个充满羞耻和不安的手段，她作为女孩zi，只需要被动接受就好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矛盾的两种说法，让曼筠陷ru了困惑和犹豫当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曼筠……”盛年颐的唇贴在曼筠的耳朵上，炽re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上，nong的她很yang：“你不愿意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曼筠沉默。她不知dao自己的拒绝，是因为母亲的叮嘱还是因为对盛年颐的失望。她努力压抑着自己shenti中燃起的yu望以及nei心深chu1对xing的好奇，竭尽全力地想要远离盛年颐：“我……我不会和你一起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悲哀地说dao：“你已经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盛年颐顿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曼筠从小到大都是个很固执的孩zi。她从不和别人争抢东西，如果她喜huan的洋娃娃被表妹看上，她就会送给妹妹，母亲想要再给她买一个同样的玩偶时，她则会拒绝。

        盛年颐不知dao自己在曼筠心里算什么。她从来都没有那么喜huan他，她也只是把他当作了那个属于她的洋娃娃――毕竟从小到大，所有人都在告诉她，他们会成为夫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没有，曼筠――”盛年颐痛苦地说dao，“你愿意相信我吗？我和白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曼筠制止了他：“你不用解释。”她冷淡地说dao，“我什么都明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，你不知dao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盛年颐忽然一个翻shen，他压到曼筠shen上，死死盯着她的yan睛：“你其实早就在心里给我定了死刑吧？你gen本没有想向我求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曼筠吓了一tiao，她细白的手指死死攥住盛年颐衣服推扯。

        盛年颐似乎全然无知无觉，他捉住她的手，轻声dao：“白绮梦不是白绮珊的亲妹妹。或者换句话说，她也gen本不叫这个名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呢？”曼筠冷yan旁观dao。

        盛年颐沉默了半晌，接着，他仿佛xia了极大的决心，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曼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