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甚至有些读不懂自己的是否与心魂割离。

        幸而乐无异向来不是为难自己的人，想不通的事宁愿不想，只将源推向百里屠苏。他寻最妥帖的态度，拉开一些距离，：“屠苏，你究竟作何打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定睛去看，这才将前一句吞肚腹，呆怔着看了许久，本想脱问百里屠苏先前的去向，又想起自己的立场，霎时转了脸，效仿着百里屠苏平日冷面待人的神，不漏一笑意，也不肯先一步开。

        肚腹得以藉，乐无异渐渐觉一无聊，兴许是年少时相伴太久，百里屠苏算准了他的心思与动作，待到乐无异百无聊赖倚靠在床向右摸索的时候，几本当时兴的江湖故事集恰巧现在枕。

的缀。

        虽推不所在，乐无异仍旧没有打消逃离的念，百里屠苏不知理什么事，暂且不在此地，院落中既无陷阱，也无凶兽，唯一的活不过一只只懂鸣啭的翠鸟，他若此时跑了，百里屠苏不会知。

        翠鸟一样无聊，再度鸣啭起来，不闹人，细而婉转的声响成为书中故事的陪衬。窗漏来一不知名的花的幽香，乐无异任由柔风拂鬓发，只因睡意一寸寸缠磨上来，手指仍抵着书上那句偷男女定的鸳鸯小帕，颅却渐渐歪去，慢慢地落在枕上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宽和背后，却是毫厘之间的，不断向前的深重拖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位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乐无异歪在床信手翻看着，风月男女、恩仇快意、夜半鬼语，故事中尽是现世寻不到的奇事，胜在消遣，最合他味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奇怪，百里屠苏明知他会醒转，为何还将他置放在一座无甚防备的寻常院落，且养个无害鸟雀来陪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向来不同百里屠苏客气，当便坐在那里专注用起来，百里屠苏知他喜好，预备着的皆是他平素吃的样式，观其香，应当是专程买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心魂，似乎也不似想象中那样不可摧。

        梦里也是鸳鸯蝴蝶幽会诉的形，以至于醒来之后看到百里屠苏俊朗的面目，只当故事中的翩翩郎君化作真形，效仿书中行径，要与他执手低诉衷。

        乐无异无趣地回到窗前，恰逢腹中寂寞，瞥见桌上琳琅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百里屠苏掳走了他，且不肯放归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百里屠苏并不近，他总是这样，自幼时便懂得不过分靠近，给足乐无异自在的空间：“无异，你应当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乐无异低着，想起那晚厮磨纠缠的形，照书上看来的理，原本应当生恨的，然而他又隐隐知晓自己那些隐秘的合与快意，这与黑白分明善恶两端的理不同，他仿似一个合谋者，虽不动声，却接受百里屠苏对他的所有动作，即便挣扎踢踹，也只是象征一样，并无真正的力气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想来，此间不会离市镇太远。

        怕是没有这样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