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修邻忍不住飞了他一。严格来说，他也是搭得上这个“公哥们”的边儿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话音方落，顿时勾一阵促狭的哂笑来。几个在寺庙里寡了一段时日的年轻男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神里都洋溢着心照不宣的桃味儿。

        何济尧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：“各位都晓得步虚的长公主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听他这么一提，张昭撑着巴思考了片刻，恍然大悟：“省试试题由吏议定，吏又由冯太傅把持，冯太傅又是世家大族的代表…世家是不可能轻易更改现行考试容的，因为对他们有利。要说琢磨这讲求词藻、经义、典故的骈俪文，没有比公哥们更上的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《魏令》规定，国监置生一百五十员，取文武官员五品以上孙、取事官五品的期亲、或五品以上勋官有封之。因国监生徒往往优越，由国家给养，还有朝廷要员担任授业师，他们往往更易得主考官青睐。以至过去曾有摭言说：“士不由监者，深以为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卢修邻还在疑惑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皆向说话者侧目，原来是卢修邻。此人和程俭一样，平时不太参与八卦，但与游离的程俭不同，他实际上是这个贡生小团中最有有脸的角之一，全因他比别人多占了一层“国监生徒”的份。

        何济尧现也回过了味儿：“是啊，真要说起来，这冯太傅还是公主的舅舅呢。哪有侄女儿跟舅舅对着的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瞬，程俭的拳就直接照准他的伤招呼了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程俭原本正烤着火发呆，没心参与这场同期会，“长公主”三字却直直闯耳中，胁得他不自禁地转回视线：长公主怎么了？

        这何济尧，学问如何还有待考证，顺风耳的名号却已经在这个贡生小团伙中叫开了。大考前夕，总有各种言扰乱人心，真真假假不论，大分人都愿意当作一回事。毕竟成败不是只在考场的那一天决定，没有硝烟的战争，从京那一刻便打响。小消息，宁可信其有，不可信其无。万一呢？

        程俭皱了皱眉，忍住驳斥卢修邻最后那句话的念。他还不清楚这人是个什么底细，不想为元漱秋惹上无谓的麻烦。

        卢修邻见众人附和他的意见，不免摆一副唯我独醒的架势来：“你们就是太把那长公主当回事儿了。什么折桂阁，什么天俊杰心向往之，名说得倒好听，要我看，说不定就是个私自豢养面首的地方。只有那些自恃相的，才会放着好好的正路不走，走这种靠爬女人床上位的歪门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这一番话说得颇合理，听者大都若有所思，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及时更换应考策略。唯独坐朝炕边那人，冷哼了一声，不屑地反驳说：“别扯些捕风捉影的事。”

笑非笑地看着他，何济尧方顺势换了一个话题：“何况有小消息说，今年省试，怕是不会以骈俪文为重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卢修邻捂着腰，痛苦地跌坐在地上。那张隽秀而端正的脸庞，竟然有种淡淡的邪气：“不服的话就去官府告我。看看是你告我的寻衅滋事之罪能赢，还是我告你的大不敬之罪能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自从公主重开折桂阁之后，许多青年才俊都汇集到她麾，隐隐有文坛领袖之势，就是在天面前也算说得上话的。不过，这位公主似乎不太欣赏时文的华艳风气，更偏古人的散文…万一她跑到她的皇帝父亲面前去风，要整饬考的侧重，骈俪文岂不是就过时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一直闷着不说话的程俭忽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，缓缓走到卢修邻面前。他微垂着，看不清面上的表，只有小臂紧紧绷住，似乎在竭力克制着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程俭重新抬起来，神前所未有地清明平静：“听说卢兄前日骑上山时，因为雪地湿，在石阶摔了一跤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卢修邻指了指腰侧说：“是啊，伤在这儿了，还淤青着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因了卢修邻这层份，旁人自然要看他一。如今听他断然否认何济尧的“小消息”，都不免有些拿不定主意。而卢修邻则一步开解释：“那长公主能量再大，能大得过冯太傅么？不过区区一妇人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果然，大家立刻来了神，往前挪了挪胡凳，提起耳朵听着。张昭代众人问过：“何兄此话怎讲？”